近代中醫(yī)臨證內科的發(fā)展

  在近代西醫(yī)的傳入促進了當時醫(yī)學的發(fā)展,其實在當時中醫(yī)對當時的人民健康也作出了較大的貢獻,同時還使得中醫(yī)的發(fā)展更進了一步。那么你知道在中醫(yī)在近代內科上有哪些發(fā)展嗎?通過下文來看看吧。

  在近代百余年動蕩的社會環(huán)境里,醫(yī)療實踐又推動了中醫(yī)學的發(fā)展。近代中國傳染病流行猖獗,中醫(yī)中藥治療熱病(包括喉、痧、痘、麻等)有很好的療效。在總結臨床經驗的基礎上,進一步充實了仲景的傷寒學說和清代的溫病學說。而且近代醫(yī)家趨于從臨證實際出發(fā),吸收經方、時方之長,融合傷寒溫病學說;此外,臨證各科之間相互滲透明顯,如在外傷科的診療中,注重運用內科理論指導,采用大量內科方藥診治外傷患者,取得了明顯的臨床效果;西醫(yī)傳播對中醫(yī)診療方法的影響也是這一時期學術發(fā)展的特色。臨證各科在醫(yī)療實踐中充分發(fā)揮各自的優(yōu)勢,如婦、兒、針灸、推拿、氣功等均取得相當進展,刊行了大批的??漆t(yī)著??傊R床醫(yī)學內容十分豐富,它是近代中醫(yī)學發(fā)展的核心。本章僅就學科發(fā)展的主要趨勢和突出成就作一概述。

  一、溫病學的形成與發(fā)展

  對溫病理論中新感伏邪的進一步認識

  在近代醫(yī)學發(fā)展的歷程中,對溫病學有貢獻的醫(yī)學家當首推王孟英。王孟英《溫熱經緯》中,突出的特點是,將濕病分為伏氣、新感兩大類,詳析其病因及辨治方法。

  王氏關于伏氣、新感溫病的觀點并未得到一致贊同,葉霖批評他說:“溫暑為病多屬外邪逗引伏氣,惟當視其內外之輕重而消息治之,茍無伏氣只外感微邪治亦易易,海寧每譏吳鞠通界劃三焦,而自卻強分內外,葉香巖發(fā)揮景岳全書于溫暑條下言之綦詳,此篇(葉天士溫熱論)辨論營衛(wèi)氣血之理,內外輕重之機,而示人以活法,何得更定為外感溫熱而不系伏氣,豈必陽明白虎梔豉數(shù)證始可謂之伏氣哉,強作解人妄事穿鑿陋矣。”(鄧鐵濤,溫病學說的發(fā)生與成長,中醫(yī)雜志,1955,6(5):)。

  關于新感伏邪,雷豐也有自己的認識。雷豐著有《時病論》(1882)一書。他以四時為主線,闡述了不同季節(jié)外感病的發(fā)生發(fā)展機理和特點。一年有春、夏、秋、冬四季的交替,四時又各有主氣,感受不同的時氣,可引起不同的疾病。雷氏將四季之病的因、脈、證、治,條分縷析,互相比較,對后世全面認識和治療四季新感之病,大有裨益。除了新感病之外,雷豐還對伏氣病多有發(fā)揮,他極力推崇伏氣學說,《時病論》就是將《素問·生氣通天論》中“冬傷于寒,春必病溫;春傷于風,夏生饗泄;夏傷于暑,秋病亥瘧;秋傷于濕,冬生咳嗽”八句經文作為全書的綱領,足見其對伏氣學說之重視。他將不同季節(jié)的伏氣為病進行了詳細的分析,概述了時病62種,擬定治法64則,臨證驗案85例,附論13首,在治療方面提出了不少頗有見地的論述。

  柳寶詒(1842~1901),主要著作有:《溫熱逢源》、《柳選四家醫(yī)案》、《柳寶詒醫(yī)案》、《惜余醫(yī)話》等。在溫病學方面,以《溫熱逢源》(1900年)貢獻大?!稖責岱暝础饭踩恚菍iT論述伏氣溫病的著作。柳氏的學術觀點,進一步發(fā)揮了王孟英的有關伏氣溫病的學說。

  對溫病的治療

  自1840年以后,由于江浙一帶經濟、科學、文化比較發(fā)達,再加上交通便利、河流密集、人口流動大等原因,溫病流行頻繁,因此,溫病學家積累了豐富的治療經驗。有些醫(yī)家雖然從理論上承襲前人,但在治療方面卻有自己的獨特見解。

  王孟英根據(jù)葉天士、吳鞠通的經驗和自己的臨床體會,明確提出了治溫以保陰為第一要義。他對喻嘉言所謂“人生天真之氣,即胃中之津液”論點推崇備至,認為保陰要以生津益胃、滋補腎陰為其要旨。胃中津液不竭,人必不死,因而“救陽明之液”是治溫熱諸病之真詮。王氏常用石斛、沙參、西洋參、花粉、麥冬等濡潤胃津,尤善用西瓜汁、梨汁、蔗漿等果汁以甘涼生津。同時,考慮到病人多為真陰不足,上盛下虛,感受溫邪往往導致肝風驟動的營血險證,僅用清解涼營法已不能效,故常加入“三甲”、“二至”、阿膠、枸杞等滋填真陰之品,以獲良效。

  金子久(1870~1921),名有恒,近代浙江名醫(yī)。金氏對溫病學派探研甚勤,尤得力于葉氏《臨證指南》和喻氏《寓意草》,并有所發(fā)揮,而且能結合臨床,隨宜而用。他將溫病概括分為四個階段。病在氣分時,金民沒有拘于吳鞠通的大熱、大渴、大汗、脈洪大“四大”學說,常根據(jù)病人體質和證情的不同,靈活化裁。如同時兼有表證未解或陽氣不足的,用桂枝白虎湯;兼有濕熱癥狀時,加蒼術為蒼術白虎湯等等;病在營、血分時,選用三甲復脈湯以滋陰養(yǎng)血,柔肝熄風;恢復期,強調養(yǎng)胃陰。陳良夫(1869~1920),名士楷,自號靜庵。近代浙江名醫(yī)。對于溫病時邪,陳氏推崇葉、薛、吳、王諸家,他認為溫病有新感溫病、伏氣溫病和新感引動伏氣等不同,其診療以衛(wèi)氣營血為辨證依據(jù),以汗、下、清作為治療的大法。對于溫病夾痰、夾肝氣的治療尤有獨到經驗,并特別重視溫病治療中的養(yǎng)陰保津。范文甫(l870~1936),名賡治,晚號文虎,浙江鄞縣西郊人。他家學淵源,儒而后醫(yī)。他尊《內經》、《傷寒論》為醫(yī)學源泉,并參合后世諸家以兼收并蓄,善于治寒,長于治溫。他認為,治溫病之法,當以護津為要,常用梨頭、花粉、蘆根、生地等藥,辨證論治予以應用。在學術方面,他贊同陸九芝指出的陽明病就是溫病,白虎湯即為溫病的治法。認為“傷寒方可治溫病,溫病方,又何不可治傷寒?!币蚨?,仲景之白虎、承氣、復脈、黃連阿膠諸方,為其治溫病所習用,取得了良好的效果。

  對傳染病的認識

  清代以后,由于中外交流日趨頻繁,許多新舊傳染病如鼠疫、天花、白喉、猩紅熱、實性霍亂等都嚴重地流行,1840年以后,雖然傳染病學沒有成為獨立的專科,但卻受到醫(yī)學家的普遍重視。

  (1)鼠疫

  此時期有關鼠疫的著作,主要有:1891年吳學存撰《鼠疫治法》,在此基礎上,羅汝蘭1895年改編增補為《鼠疫匯編》;1901年又經鄭奮揚重新編纂,增訂為《鼠疫約編》,該書列有探源、避疫、病情、提綱、治法、醫(yī)案、驗方共八篇,論證鼠疫病因是由地氣爆發(fā),熱氣熏蒸,鼠先受之,人觸其氣,流行成疫;病機是熱毒迫血成瘀,主張采用上、中、下三焦辨證,治療移用王清任《醫(yī)林改錯》中的活血解毒湯加減,其著述有一定見解。1910年余伯陶農吳、羅、鄭著述的基礎上作《鼠疫抉微》,分成病情、治法、藥方、醫(yī)案四部分。郁聞堯于1910年作《鼠疫良方匯編》,曹廷杰1911年著《防疫芻言》。另外,何廉臣編撰的《全國名醫(yī)驗案類編》中,載有鼠疫驗案十余則,從另一側面反映了中醫(yī)治療烈性傳染病的水平。

  (2)霍亂

  根據(jù)范行準先生所考,西方于1817年出現(xiàn)第~次霍亂大流行。之后在1820年(嘉慶二十五年)由海路帶至廣州,至此,中國才有真性霍亂,即除了上述消化系統(tǒng)癥狀外,伴隨大規(guī)模的流行,死者不計其數(shù)。由于此病傳入之初,不分其病源,故也與鼠疫一樣,根據(jù)其病狀而命名,如“吊腳痧”、“痧癥”、“絞腸痧”、“癟螺瘟”、“麻腳瘟”等。

  有關霍亂的著述,主要有:

  王孟英于1838年(道光18年)著《霍亂論》。王氏生值霍亂流行時期,尤以江浙、上海一帶為甚。他在整理臨證經驗的基礎上,闡發(fā)見解,詳細論述了霍亂的病因病機和辨證治療,并附有醫(yī)案驗證,對后世的影響較大。其治療方法:熱霍亂——兼濕者,分利陰陽,祛除暑濕,用胃苓湯;熱甚者,清其暑火,潛消其濕,用桂苓甘露飲。傷暑霍亂兼厥逆煩燥者,用燃照湯;霍亂轉筋者,宜蠶矢湯。寒霍亂——病輕者,用藿香正氣散或平胃散;病重者,見元氣耗散,陰盛格陽,宜理中湯或四逆湯加食鹽并服。除此之外,王氏還廣泛采集治療霍亂的簡效方法,王氏還詳辨了霍亂常用藥物75種,并創(chuàng)訂新方8首,皆有卓效。王氏對于該病的治療成就是不可低估的。

  方連撰《霍亂輯要》。田晉元,于1847年著《時行霍亂指迷》,他將霍亂稱為“時行霍亂”,基本接近現(xiàn)代醫(yī)學中流行霍亂的含義。徐予默,于道光中期作《吊腳痧方論》。其它有關霍亂的著作有:華岳的《急救霍亂方》(1857年),江曲春的《霍亂辨證》(1888年),姚訓恭的《霍亂新論》(1902年),惲鐵樵的《霍亂新論》(1928年),凌禹聲的《霍亂平議》(1930年),劉亞農的《霍亂痢疾合編》(1934年),徐相任的《徐氏霍亂論》(1938年)。

  關于霍亂的治療方法,多數(shù)醫(yī)家主張回陽救逆。尤其是張聿青,力剖煩渴之假象,指明“投理中回逆而得生”。有些醫(yī)家,還自擬方劑,也有較好的療效,如張錫純用“急救回生丹”治霍亂陽證,“衛(wèi)生防疫寶丹”則陰陽雙調,頗為當時同道所稱頌。范文甫則采用王清任的“急救回陽湯”、“解毒活血湯”予以治療。

  (3)天花

  牛痘術自1805年傳入我國(邱浩川《引痘略》)后,已開始廣泛傳播。當時許多地方還成立了牛痘局推廣接種。此期關于天花的論述,從理論上沒有太多的發(fā)展,主要是記載種痘方法,如1847年王錫鑫的《痘科切要》,1847年王伯偉的《天花八陣編》,1865年郭昆山的《痘證慈航》,1885年武榮綸的《牛痘新書》等。

  4、與傳統(tǒng)溫病理論持不同觀點的論述

  在近代的100多年中,溫病學從顛峰時期到開始有人對它提出懷疑,醫(yī)學家們對溫病學從多方面、多角度進行爭論,這在學術上是值得稱道的。只有這樣一門學科才能真正有所發(fā)展。遺憾的是近代只是有一些不同看法,并未形成一門學說,這種狀況值得我們深思。

  二、經方學說的發(fā)展及其學術思想

  明清以來,由于溫病學派的興起,外感熱病的診治研究打破了以《傷寒論》一統(tǒng)天下的局面,并逐步蔚為主流。但是傷寒學派的發(fā)展并沒有停滯。相反,由于對立面的存在,更促進了學術間的爭鳴。此期的經方學家,其言行論著多具論爭色彩,更加重視臨床療效的提高與理論的探索,并嘗試溝通中西醫(yī)學為其時代特色。

  陸懋修(1818~1886)字九芝,推崇仲景之學,屢以經方治愈溫熱大病。著有《傷寒論陽明病釋》四卷,認為《傷寒論》中,除桂麻二首外,大半皆治溫治熱方,傷寒由太陽傳入陽明則為溫病,“陽明為成溫之藪”(引柯氏語),惟寒涼之撤熱力始足以救陰。他通過對陽明病證的深研覃思,豐富了對陽明病證的認識。

  唐宗海(1846~1897),對《內經》及經方學說有深刻理解。他曾為陳修圍的《傷寒論淺注》、《金匱要略淺注》增補訂正。撰寫《傷寒論淺注補正》七卷(1890年)、《金匱要略淺注補正》九卷(1893年)。

  陳伯壇(字英畦1863~1938),廣東新會人,行醫(yī)于廣州、香港。臨證之余主要致力于仲景學術的研究,曾主辦中醫(yī)夜學館,專授《傷寒論》。暮年復設伯壇中醫(yī)專校,傳授長沙之學。撰有《讀過傷寒論》(1929年)、《讀過金匱》(1938年)、《麻痘蠡言》(1933年)等。

  曹穎甫(1866~1937)所撰《經方實驗錄》是他一生應用經方治療疾病的忠實記錄。既有大量治而得生,也有少數(shù)治而不驗終至不起的病案。通過此書,使學者和《傷寒論》方并非不能治今病,惟貴在通變。曹氏又以數(shù)十年研究心得,撰寫《傷寒發(fā)微》、《金匱發(fā)微》二書,考據(jù)精詳,專務求實。推崇張隱庵、黃坤載二家。

  包識生,(約1874~1934年)名一虛,字德逮,福建上杭人。祖父輩精醫(yī),幼承庭訓,宗尚經方。著有《包氏醫(yī)宗》三集,所論多為仲景學說。

  惲鐵樵嘗問學于婺源汪蓮石。汪是傷寒名家,有《傷寒論匯注精華》行世。惲氏對傷寒方的信任來源于家人愛子存歿的切身體驗。當時廢止派攻擊中醫(yī)理論的勢頭正盛,而中醫(yī)界有些人散布的“仲景學說已經過時”的言論在客觀上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。惲氏對此進行了駁斥與批評。他在有關《傷寒論》及寒溫之爭方面的著作有《傷寒論研究》(1923年)、《傷寒論輯義按》、《溫病明理》(1928年)等。

  祝味菊(1884~1951),臨證好用溫熱重劑,擅用附予,人稱“祝附子”。他對于傷寒的學術思想與世醫(yī)頗不相同。著作有《傷寒新義》、《傷寒方解》、《傷寒質難》等。對傷寒發(fā)病病理,祝氏重視機體的抗病能力,主以“五種階段”代替六經。他說,“一切外感,無論其為何種有機之邪,苛其有激,正氣未有不來抵抗者。其抵抗之趨勢不分五種階段,所謂六經證侯,亦不出五段范圍”,“署之所謂六經者,乃代表五種抵抗程度耳。太陽為開始抵抗,少陽為抵抗不濟,陽明為抵抗大過。太陰少陰同為抵抗不足,厥陰為后之抵抗”。祝氏的五段說證之今日,與西醫(yī)免疫學說的某些內容相符,為近代外感熱病研究中的新見解。

  陸淵雷撰《傷寒論今釋》八卷(1930年),即其所謂“持科學以尋大論之旨”,“用古人之法釋以今日之理”者。他對傷寒病因證治的認識主細菌感染和分泌毒素。發(fā)熱惡寒為人體產生抗毒力即正氣抵抗病毒的表現(xiàn),仲景治外感熱病主要即在于調動機體的抗毒能力——自然療能,發(fā)表解肌及攻下等的目的是排除毒素和代謝廢物等,這也是當時不少醫(yī)家的普遍認識。

  譚次仲(1897~1955),字星緣,廣東南海人,通過自學對中西醫(yī)都有涉獵,曾在香港任廣東保元中醫(yī)學校校長。撰有《傷寒論評志》(1935年)。

  閆德潤,1923年畢業(yè)于南滿醫(yī)學堂。1927年赴日留學于東北帝國大學,獲醫(yī)學博士學位。閆氏雖出身西醫(yī),但受家庭影響,對中醫(yī)研究有素,又熟諗日本人近代研究漢醫(yī)的著作,對中醫(yī)基本持肯定態(tài)度,論著甚多,是近代西醫(yī)界少數(shù)認真研究中醫(yī)而成就較高者。所撰《傷寒論評釋》(1936年)分“證狀明理論”和“治療辨正論”兩篇。上篇運用近代知識對《傷寒論》的基本問題進行研究,下篇分傷寒方為12類,每方藥味除綜合記載古人論述外,并結合近代研究成果對生藥鑒定的有效成分、藥理作用以及每一處方都作了介紹與評釋,有助于今西醫(yī)之間的互相學習。

  余無言(1900~1963),字擇明,江蘇阜寧人。幼隨父奉仙學醫(yī),喜鉆研仲景學說。后問學于西醫(yī)俞鳳賓。余氏治西醫(yī)較深。有關仲景學說的著作有《(圖表注釋)傷寒論新義》(1939年),《(圖表注釋)金匱要略新義》(1952年)等。近代較有影響的經方學家尚有四川吳顯宗(棹仙),陜西黃謙(竹齋)等。

  三、寒溫融合學派的興起

  傷寒學說是溫病學說的基礎,溫病學說是傷寒學說的發(fā)展,二者有著密切的聯(lián)系,所以寒溫兩說發(fā)展到清代后期,又在寒溫分立的局面中逐漸派生出寒溫融合的醫(yī)學流派。

  所謂寒溫融合,是二者從病因、病理變化、診斷、治療等各方面融合成為一個體系。這種過程是逐漸形成的。

  近代對伏邪研究較為深入的,首推蔣寶素。蔣寶素(1785~1873),號問齋,京口(今江蘇鎮(zhèn)江)人,一說丹徒人。承其父椿田之學,又得同里名醫(yī)王九蜂傳,所著《醫(yī)略十三篇》(1840年)有六淫門十三卷。蔣氏將人體與寒邪的關系分為三種,認為伏邪溫熱諸證都是由于冬時伏寒所致。寒是冬日的正邪,根據(jù)《內經》理論“正邪之中人也微”。冬三月為陽氣閉藏之時,寒邪本不能傷。如逢腎虧形勞之人,精搖于內,汗泄于外,雖能避嚴寒殺厲之,而不知避正邪的潛入,寒邪乘虛深入少陰,“真陽復斂,進不能攻;腠理返密,退無歸路”,勢必盤踞于膜原。并說膜原在臟腑之外,形骸之內,此處有形積聚尚且能容,何況無形寒氣。伏寒因春天溫氣而發(fā),故名溫;因夏天署熱而發(fā),故名暑;因濕而發(fā),故名濕溫。此其一。假如其人腎氣不虛,腠理密而不避風寒,觸冒嚴寒殺厲之氣。因腎不虛,寒邪不能入腎,直襲足太陽膀胱寒水之經,則為正傷寒,當從仲景傷寒治法。此其二。如腎虛之人,又不避嚴寒殺厲,則為直中三陰之危證。此其三。關于治伏邪大法,以攻邪為上策,輔正祛邪為中策,養(yǎng)陰固守為下策。(蔣寶素:《醫(yī)略十王篇》卷三,“傷寒第三”,卷八“伏邪第八”快志堂藏扳刻本,1850:),蔣寶素對伏邪的闡發(fā)對后人啟發(fā)較大,柳寶詒即在蔣氏認識基礎上予以發(fā)揮。

  陸九芝是有名的維護《傷寒論》的醫(yī)家,但他并不否定溫病的存在。他承認傷寒自傷寒,溫病自溫病,但認為溫熱有發(fā)自陽明和傷寒傳入陽明之分,傷寒入陽明赤即為溫病。在治療方面,陸氏控治溫熱,善用經方。批評溫病學家對陽明證不敢用承氣、白虎等方,主張惟寒涼之撤熱力始足以救陰,重視胃系溫病,反對治胃用肺、撤熱不力??傊懢胖ト诤虾疁刂饕谟谥委煟J為傷寒方即足以治溫病,傷寒溫清兩法分治寒溫兩疫亦甚合。

  柳寶詒主張外感應以六經為辨證的總綱。他對葉吳學派廢六經的做法曾有批評。

  莫文泉(1862~1933)《研經言》認為傷寒、熱病有別者,別于診,不別于癥;別于法,不別于藥:“傷寒皆先汗后下,溫熱或先下后汗,法之別也。然而汗則麻葛,下則硝黃,傷寒之汗下以是,溫熱之汗下亦以是,非藥之無別者乎。由是推之,傷寒雖因于寒,一經化熱,舍黃連石膏吏用何藥以涼之;溫熱雖已為熱,倘或過治,舍干姜附予更用何藥以溫之?!?莫枚士:研經言·傷寒溫熱證治論,人民衛(wèi)生出版社,1984)。

  在上述基礎上,俞氏提出治外感病的六經總訣;“以六經鈴百病為確定之總訣;以三焦概疫證為變通之捷訣”,將六經與三焦聯(lián)系起來作為熱病知常達變的訣竅。何秀山復予闡發(fā):“病變無常,不出六經之外,《傷寒論》之六經乃百病之六經,非傷寒所獨也,惟疫邪分布充斥無復六經可辨,故喻嘉言創(chuàng)立三焦以施治。上焦升逐,中焦疏逐,下焦決逐,而無不法重解毒,確得治疫之要”。指出在疫證治療上三角辨證對六經體系的補充作用。何廉臣由此總結出:“定六經以治百病,乃古來歷圣相傳之治法;從王焦以治時證,為后賢別開生面之治法”,(何廉臣,通俗傷寒論·上??萍汲霭嫔玢U印本,1959),可謂不薄今人厚古人。綜觀紹派傷寒,其辨析諸證顏為明晰,條列治法,溫寒互用,補瀉兼施,實有將傷寒、溫病以及重要內科雜病專婦兒分科病證融于一爐之慨,而無偏主一格之弊。

  時逸人(1896~1996),江蘇儀征人,后遷居鎮(zhèn)江,從師汪允恭習醫(yī),以擅治溫病時疫著稱。著《中國時令病學》(1930年),將因時令氣候變遷所發(fā)生的病證,如春之春溫、風溫,夏之暑溫、濕溫,秋之秋燥、伏暑,冬之傷寒、冬溫等四時發(fā)生而無傳染性的疾病列為時令病。對于各病分定名、原因、病理診斷、治法等予以科學整理與論述。對新感伏邪、六經三焦、營衛(wèi)氣血與太陽的關系以及兼病、夾病、并病等都有自己的辨析見解。如他認為吳鞠通三焦為病證深淺界限的符號,上焦代表病證初期,中焦代表病證續(xù)進期,下焦代表病退身弱期等。書中匯集傷寒與溫病學說,并汲取俞根初、石芾南、何秀山、何廉臣之論。

  從寒溫一統(tǒng)到寒溫分立,又到寒溫融合,這并非歷史的重復,而是在新的基礎上達到新的統(tǒng)一。它標志著學說的發(fā)展,學術的進步,透過這一至今末衰的寒溫融合過程,反映出近代中醫(yī)在外感熱病的辨證論治方面取得很大的進步。

  四、雜病治療的進步

  近代醫(yī)家在雜病論治方面承襲了一份十分豐厚的財產,得以在比前人更高的層次上進行新的探索與研究,因而立論更為公允、全面、準確。

  1、中風

  費伯雄主張本病由正虛而外風侵襲所致;由正虛而外風侵襲所致;“正氣一虛,外風乘間伺隙,由表入里,中絡中經中腑中臟”(費伯雄:《醫(yī)醇剩義·卷一》“中風”,引自:孟河四家醫(yī)集,江蘇科技出版社,1985)。丁甘仁認為真中類中二者確有緩急之分。在體質方面必須辨別陽虛與陰虛,有痰與無痰,以此來決定治療方法。

  張錫純(1860~1933)倡導“衷中參西”,主張以中醫(yī)為主體,取西醫(yī)之長補中醫(yī)之短,因而在對疾病的認識上接受不少西醫(yī)思想。他曾讀過《中風斠詮》,對二張之說深有同感,張氏并指出,中風有充血性者缺血性兩種。河間之主火,為腦充血;東垣之主氣,為腦貧血。一實一虛,避不相同。清末王清任對于此病專以氣虛立論,設補陽還五湯重用黃芪至四兩。張氏認為,若遇脈虛而無力的,用之可以見效;若其脈象實而有力,證屬腦充血重用甘溫升補之黃芪,以助其血上行,必至兇危立見,不可不慎。關于腦出血與知覺運動受損的關系,如云:“其所出之血著于司知覺之神經則神昏;著于司運動之神經則痿廢。此證左半身偏枯,當系腦中血管所出之血傷其司左邊運動之神經也”(張錫純:醫(yī)學哀申參西錄·三·醫(yī)論·論腦充血之原因及治法,河北人民出版,1975)。在引進西醫(yī)知識方面較前人進了一步。在治療和用藥方面,他吸取友人朱缽文經驗,主張:“宜于引血下行藥中加破血之藥以治之”。自擬建瓴湯如大黃和鎮(zhèn)肝熄風湯為時人所賞用。張氏重視本病的早期發(fā)現(xiàn),認為中風朕兆較他病尤為顯著,出現(xiàn)也早。

  綜上所述,近代醫(yī)家對中風病的研究不再屑屑于真中類中之爭,在病因發(fā)病方面傾向于內外因結合而以機體內在病理變化為主。對中風與腦的關系受到西醫(yī)知識和近代科研方法的啟發(fā),從識病角度對疾病本質有較前更為深刻的認識,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。

  2、虛勞

  費伯雄認為,勞是五膿積勞,傷乃七情受傷。他把勞病分為思慮太過則心勞,言語太過則肺勞,怒郁日久則肝勞,饑飽行役則脾勞,酒色過度則腎勞,分屬五臟。指出初起氣血尚盛,雖日日勞而不自知。等到愈勞愈虛,水谷之氣一日所生精血不足供一日所用,血耗氣虧,諸癥蜂起,遂成虛勞。又把傷病分為喜傷、怒傷、優(yōu)傷、思傷、悲傷、恐傷、驚傷,分系七情,重祝情志在傷損病中的致病作用。并認為喜怒憂思悲恐驚人人皆有,若發(fā)而中節(jié),何傷之有。惟未事而先意將迎,既去而尚多留戀,則無時不在喜怒憂思之中,七情偏勝,因而受傷。但七情易傷及五臟,而歸本于心,因而治療情志損傷好脾肺腎之病,必兼心臟施治,始為得法。此外,在治虛勞方面重視脾腎及善用調肝養(yǎng)陰,為其特點。伯雄孫費繩甫繼承家學,擅治雜病,尤以虛勞、調理病居多。他治病兼取東垣丹溪二家之長,認為東垣補陽,丹溪補陰,是治病兩大法門,不可偏廢。對虛勞病宗丹溪陽常有余,陰常不足說,但避免應用苦寒傷陽之藥。遇有脾胃虛弱的,則用培土生金法,宗東坦補土學說,但慎用升提燥烈傷陰藥。費繩甫并認為,東坦雖重脾胃但偏于陽,清初醫(yī)家吳師朗補脾補陰法,實能補東垣不足。丹溪雖補陰,尤重在補腎陰,但弊在苦寒滋膩。他主張脾虛補脾,腎虛補腎,惟必須胃氣調和,因胃關系人分身氣血,至關重要,若胃氣不和,則滋補腎陰徒令凝螮,溫補脾陽反劫胃陰。因此,見有胃陰虛的即養(yǎng)胃陰,胃氣陰并虛的,養(yǎng)胃陰兼益胃氣。正是由于他繼承了李朱二家及吳師朗、費伯雄的學術主張,在虛勞方面以清滑潤平穩(wěn)為主。能獨樹一幟,取得較好療效。(近代中醫(yī)流派經驗選集·孟河費繩甫先生的醫(yī)學理論和治療經驗,上??萍汲霭嫔纾?962:176~177)。清末民初受西醫(yī)學影響,當時通常以肺結核病比附中醫(yī)的虛勞病,從今衍生出肺癆、癆病、肺病等名稱,并有《肺病論》(1914年葛廉夫、葛蔭春合著)、《癆病指南》(1920年秦伯未撰)、《虛勞研究》(1936年朱振聲編)等著作出現(xiàn)。

  3、血證

  唐氏在《血證論》中以陰陽學說為綱,對水火氣血的相互資生相互聯(lián)系進行了精辟的論述,為血證的深入研究奠定了理論基礎。他指出;“人之一身不外陰陽,而陰陽二字即是水火,水火二字即是氣血,水即化氣,火即化血”(唐容川:血證論·卷一·陰陽水火氣血論,上??萍汲霭嫔?,1966)

  對于血證的治則,唐氏以抑氣降逆為指導思想,主張宜用下法、和法而禁忌汗法、吐法。他說,血家忌是動氣亡陰,發(fā)汗則氣發(fā)泄而血隨氣溢;吐法則助其逆勢而氣上不止。宜用下法以折其逆氣。同時,血證氣盛火旺居多,下法兼窩“上者抑之”,“急下存陰”之意,攻之即補之。當然,如實邪久留,正氣不支,或大便溏瀉,則只可清潤降利,不宜峻下。至于和法,尤為治血證第一良法,使其陰陽表里寒熱氣血水火相和。四法之外又有補法,當根據(jù)血證宜忌而斟酌用之。

  4、肝病

  費伯雄十分重視對肝臟的調治,他認為肝臟和營血有者密切的關系。而營血的不足是肝臟病變的重要因素。因此他在臨床上善用調營治肝,以治療一般虛怯癥和危急重癥,費氏的治療思想主要體現(xiàn)在《醫(yī)醇剩義》中的二十余首處方和費氏醫(yī)案中。主要有疏肝解郁法、平肝熄風法、清肝瀉火法、溫肝散寒法、補肝養(yǎng)血法、肝膽同治法、肝脾(胃)同治法、肝肺同治法等。既有針對肝臟本身的,也有結合其他臟腑的治法,提綱挈領地反映了肝臟病變的臨床特點和傳變趨勢。費氏治肝方劑均來自醫(yī)療實踐,配伍嚴密,值得探討。丁甘仁擅治雜病,對治肝素有研究。后人整理他的醫(yī)案,將其中涉及治肝法及其方藥歸納為十法。計有養(yǎng)肝熄風、柔肝養(yǎng)血、涼肝滌痰、滋肝潛陽、清肝滋腎、泄肝和胃、疏肝理氣、疏風明目、清肝降火、清肝化濕等。1931年趙樹屏撰《肝病論》,淺近易懂。

  結語:看完上文的介紹,相信大家對于近代中醫(yī)學的發(fā)展有了一定的了解了,文中主要給大家介紹了當時中醫(yī)在內科方面的發(fā)展,這些理論和實踐活動對后來傳統(tǒng)醫(yī)學的發(fā)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。